日本「細膩野球」如何站上巔峰? 經典賽紀錄片見證奪冠幕後

2023世界經典棒球賽冠軍日本隊,隨隊跟拍的紀錄片「超越憧憬的武士們 邁向世界第一的紀錄」(暫譯。原文「憧れを超えた侍たち 世界一への記録」)在6月3日於日本上映。本次紀錄片詳實拍下了日本隊從2021年栗山英樹接任總教練以來,從一年多的籌備,到正式開賽奪冠的過程。由於這部紀錄片跟拍出不少事前準備與場下狀況,因此除了重溫場上的熱血表現之外,更能一窺在幕後,日本如何打造出一支世界冠軍隊伍。

日本武士隊紀錄片預告。影片來源:日本武士YouTube官方頻道

從栗山接任總教練起,他就直言比起帶職棒球隊,這更像是別人將寶物交給他一樣,分外感到責任重大,往後他與教練團,也以極為謹慎的態度處理事情。電影前段大多是武士隊教練團的籌備會議,栗山強調要組成戰力堅強的日本隊,就必須倚賴大聯盟選手的力量。投手教練吉井理人也有相同想法,並強力推薦曾經是經典賽奪冠班底的達比修有。由於了解到徵召大聯盟選手不易,栗山還要求相關工作人員務必全力爭取,自己也親自到美國造訪球員。

在討論人選階段時,曾有人說了一句要通知球團,由球團代問球員是否會參賽,結果馬上被栗山打斷。栗山認為,背上「日之丸」當代表隊茲事體大,不能只是這樣隨便問問,而是要拿出誠意向球員探詢,也要讓入選球員了解這份責任後,再做出決定。

此外,他也很關心大聯盟選手的會合時間,擔憂如果太晚才報到,狀況就難以掌握,而且還可能有熱身賽階段選手不夠充足,調度難以安排的問題。此時,吉井理人就已經估量賽程間隔的休息天數,提出預賽四戰依序由大谷翔平、達比修有、佐佐木朗希山本由伸先發,八強賽由大谷和達比修、四強由佐佐木與山本,冠軍賽再由達比修和大谷分攤的調度藍圖。

開訓之後,栗山特別交代最資深的達比修有,希望他能帶領年輕選手。達比修開玩笑回答:「我可能會教給他們一些奇怪的事情喔。」但栗山完全信任他。後來達比指導佐佐木滑球的投球方法,並且全程緊盯他的練投,最後讚賞抓到訣竅的佐佐木,已經投出類似「Sweeper」的高品質球路。他也鼓勵開訓以來,調整進度比較有落差的村上宗隆,認為他有實力絕對能在美國有所表現等等。

這次的日本隊首次網羅了日裔外籍選手努特巴爾(Lars Nootbaar,日本名「榎田達治」)。為了讓這位新戰友能夠融入球隊,每一位選手和教練都穿起「達醬」的T恤歡迎他的到來。努特巴爾與教練討論時,也發現日本球風和美國並不一樣,特別是暗號種類比美國多很多。教練則跟他解釋這在日本很正常,強調這就是「野球(yakyu)」的作風,和美國的「Baseball」截然不同。

到了正式開賽,最受矚目的選手莫過於大谷翔平。從電影中段開始,就能看到許多大谷自我要求嚴格的一面。像是對中國一戰即便表現不錯,但卻對自己的投、打狀況都不到滿意,雖然打出長打,仍覺得「應該要轟全壘打的」,在場下一直碎念反省。對義大利未能完成五局投球,退場時也說了一聲「抱歉」。同時,他在整個賽會中,也扮演著帶領選手的角色,一直讚美有好表現的球員「打得好」,或是安慰表現不佳的選手「沒關係」,營造休息室的正向氣氛。

電影中另一位令人欽佩的球員,則是先發游擊手的源田壯亮。源田在日韓戰中撲壘導致手指受傷,下場治療時,城石憲之教練再三確認源田的狀況,並表示中野拓夢已經在準備,隨時可以替補上場。但源田即使手指已經被撞到「歪向奇怪的地方」,也不惜吞止痛藥上場。後來雖然還是換了替補,而他高昂的鬥志,也點燃了日本隊的攻擊火力,最終大比分逆轉韓國奪勝。

武士隊展露拚戰精神的另一面,則是內心巨大的壓力。像是狀況一直不到位的村上宗隆,就跟拍攝人員坦承,說內心壓力很大,但又想盡量別展露出來。四強對墨西哥賽前,栗山英樹也說,自己始終認為比賽就是有輸有贏,但唯獨這場四強賽,讓他有著前所未有「非贏不可」的感受。21歲就扛下先發重任的佐佐木朗希,更是在被砲轟,遭換下場後低頭痛哭,對表現非常自責,後來吉田正尚敲出追平全壘打,又讓他再次紅了眼眶。

有壓力的同時,也能看出一些教練和球員,在想辦法營造出讓大家能放鬆發揮的環境,因此不時穿插一些小玩笑。像是武士隊前往宮崎開訓時,現場早擠滿了大批的球迷恭候大巴進場,吉井理人就對坐在他附近的宮城大彌說:「哇宮城,你的人氣很旺喔。」而源田受傷後仍堅持繼續參賽,有次喝了牛奶也說:「我在讓骨頭重新長回來。」

我個人最印象深刻的一幕,則是在捷克戰後。這場比賽佐佐木朗希先發3.2局,接著由宇田川優希收掉1個人次,最後宮城大彌在球數限制內,吃完了最後的5局。賽後,宮城和宇田川在後台休息,正當宇田川要拿東西吃時,栗山監督剛好出現,親口感謝這兩位年輕球員對比賽的貢獻。而三人一起合照時,宇田川還要求就拿著飯糰、炸雞一起入鏡,讓栗山忍不住大笑,完全反映出球隊不分長幼、教練和球員,所有人都和樂融融的氣氛。

日式「野球」常常被說是細膩,而所謂的細膩,其實就是把一切「應該做好的地方」確實完成。看完電影後,就能了解到他們從籌組開始,就非常在意各個環節。教練團不斷的擬定商討,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時間,就是力求把一切做到完善。到了開賽,又想辦法讓選手在壓力之下,盡可能拿捏眾人對比賽的執著,以及放鬆拿出表現間的平衡。即便碰上了像是鈴木誠也因傷退出,或者比賽被先馳得點等艱難狀況,結果還是能突破逆境。相對於台灣在2023賽會,最終在預賽差一步飲恨,或許日本隊的細膩追求,正是值得學習,讓人思索該如何改進的一個參考。

最終不免俗的再提一下大谷翔平。這位世界頂尖的棒球巨星,包辦了電影頭尾的畫面。開場是他與楚奧特(Mike Trout)的世紀對決,結尾則是大谷奪冠瞬間把帽子丟出去霸氣怒吼,但正當慶祝到一半時,他又在場上四處詢問:「我的帽子呢?」影片過程中,還有他拿著攝影機去拍別人練打,或是說冠軍金盃比想像中重等等發言,讓人看到這位個性認真,場上威風八面的選手,也有著俏皮的一面,更增添觀影時的趣味。